【原文】

若夫熔铸经典之范 1，翔集子史之术 2，洞晓情变 3，曲昭文体 4，然后能莩甲新意 5，雕画奇辞。昭体故意新而不乱，晓变故辞奇而不黩 6。若骨采未圆 7，风辞未练 8，而跨略旧规 9，驰骛新作 10，虽获巧意，危败亦多。岂空结奇字，纰缪而成经矣 11！《周书》云：“辞尚体要，弗惟好异。” 12盖防文滥也 13。然文术多门 14，各适所好，明者弗授15，学者弗师 16，于是习华随侈 17，流遁忘反 18。若能确乎正式 19，使文明以健 20，则风清骨峻，篇体光华 21。能研诸虑 22，何远之有哉 23！

【注释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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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熔铸：取法学习之意。
2翔集：飞翔、停留，此有参考学习之意。子：子书。史：史书。术：方法。
3情变：情势演变。
4曲：详尽。昭：明了。体：指各体文章的体制和规格要求。
5莩（fú）甲：萌芽，产生。
6黩（dú）：滥。
7圆：圆满。
8练：精练。
9跨略：超越忽略，此指违背，不遵守。旧规：指各体文章的基本体制和规格要求，即上文“昭体”之“体”。
10驰骛：追逐。
11“岂空结”二句：谓光使用新奇的字句是一种错误，岂能成为常道。纰缪：错误。经：常，正常。
12“《周书》”三句：语出《尚书·毕命》，谓文辞要精要，不应只是追求奇异。
13滥：意谓浮而不实。
14门：途径。
15明者：指深明文术者。授：传授。
16师：从师。
17华、侈：浮华侈靡。
18流遁忘反：指随波逐流，不知回归正道。
19确：确立。正式：正规的法式。
20明以健：鲜明而刚健。以，而。
21篇体：指整篇的体制风格。光华：光彩焕发。
22诸虑：指上述各种道理。
23何远之有：意谓离掌握写作之道不远了。

【翻译】

至于取法学习经书的规范，参考吸收子书史籍的写作方法，深明作文情势的演变，详尽地明了各体文章的基本体制和规格要求，然后才能萌生新颖的构思，修饰奇妙的文辞。明了文章的基本体制和规格要求，就能构思新颖而不杂乱，深明作文情势的演变，就能文辞奇妙而不浮滥。如果风骨未能具备，辞采不够精练，却想违弃旧有的规范，追求新奇的创作方法，即使获得了巧妙的用意，但导致的失败也多。难道只是使用奇异的字句，就能将这种错误倾向变为正道吗？《尚书·毕命》中说：“文辞要精要，不应只是追求奇异。”这是防止文章写得浮而不实。然而文章写作途径很多，作者各据所好加以选择，深明写作之道的人未能传授他人，学习写作的人又没能师从懂写作之道的人。于是习尚浮华，追随侈靡，随波逐流而不知回返正道。如果能确定正规的法式，使文风鲜明而刚健，那么就能风貌清明、骨力劲健，整篇作品光彩焕发。能细心研究上述这些要求，那么离掌握写作之道也就不远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