骚,原指《离骚》,后泛指《楚辞》中以《离骚》为首的屈原、宋玉作品,本篇所论,也泛指屈、宋之作。本篇开头赞叹《离骚》等作为《诗经》以后的“奇文郁起”,与下文所称“自铸伟辞”,都充分肯定了楚辞重大的文学成就和艺术创新。接着列举汉代刘安等五家之说,认为都失之片面。刘勰指出,楚辞内容艺术,有的雅正同于风雅,有的则夸诞失实,背离经书文风。其评论虽仍不脱汉代文人依经立论的风气,但分析比较具体细致。之后,指陈了《离骚》、《九章》等篇章各自的艺术风貌和特色,又称道楚辞抒情真挚深刻,写景生动真切,对后代辞赋作者产生深远的影响。刘勰对楚辞的思想内容有褒有贬,对其艺术描写则更多地加以肯定,誉为“气轹往古,辞来切今,惊采绝艳,难与并能”,给予了极高评价,表现了刘勰进步的艺术观点。本篇最后表明,作文应当倚靠雅颂,驾驭楚辞,即应以《诗经》雅正文风为根本,酌取楚辞的奇辞异采,做到奇正结合,华实相扶。这是贯穿《文心雕龙》全书的一个基本观点。汉代以来,楚辞一直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。南朝文人大抵认为《诗经》、楚辞是文学的两大源头。沈约《宋书·谢灵运传论》认为历代诗赋等“莫不同祖风骚”;钟嵘《诗品》论诗人渊源所自,不出国风、小雅、楚辞三者,意思相近。刘勰也持这种看法。他认为汉魏以至南朝的诗赋,有的沿着楚辞的路子,追求艳丽,形成“楚艳汉侈、流弊不还”(《宗经》)的不良文风,所以他强调应以《诗经》的雅正文风为根本,酌取楚辞的奇辞异采。在当时,诗、赋是文章中两种最重要的体裁,本篇提出“倚雅颂、驭楚篇”,也是从诗、赋角度立论。扩大起来说,这一原则就是倚“五经”,驭楚辞、纬书,简括地说,就是执正驭奇。纬书的文学成就,不能与楚辞相比,但就其文辞奇伟、可以酌取这方面说,它们还是相似的。本篇题名《辨骚》,辨,着重辨析楚辞与经书的异同。《序志》篇说“变乎骚”,变,着重指明楚辞在《诗经》后的变化和创新。本书前五篇论文之枢纽,其中《原道》、《征圣》、《宗经》为一组,阐述执正之理;《正纬》、《辨骚》为一组,阐述驭奇之理,合起来构成了执正驭奇的基本观点。骚其实也是一种文体,后世有骚体、楚辞体等称呼,萧统《文选》有骚一类,刘勰因为把楚辞当作文学之祖或典范看待,所以在文之枢纽中加以论述,而不与《明诗》以下二十篇归入一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