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篇论述文章体裁与风格的关系。势,态势、姿态,此处指作品的风貌或风格。《体性》篇研讨作家个性和文章风格的关系,属于风格形成的主观因素;本篇所论,则属于风格形成的客观因素。本篇可分四段。第一段说明,作者依据所要表现的思想情感选择体裁,再依据体裁确定态势。各种文体,犹如弩机所发的矢,曲涧的湍流,圆规、方矩画出的圆形和方形,自然产生了直、回、转、安等各种态势,以此说明体裁和风格的密切关系。第二段先是指出,一个通透文章之道的作者,应当能够驾驭多种态势,奇正刚柔,随机应变;如果执着于某一风格而排斥其他,就昧于兼通之理。但是在一篇作品中,必须保持风格的一致性,雅郑杂糅是不好的。这里比较合理地处理了风格多样性与一致性的关系。后面归纳章、表、奏、议等二十来种文体,分为六类,指出它们各自的基本风格特征。过去曹丕《典论·论文》,提到八种文体(概括为四类)的风格特征,陆机《文赋》则提到十种文体的风格特征;本篇所论,较之前人更加完整和系统化。本书自《明诗》至《书记》二十篇的“敷理以举统”部分,对各种文体的体制风格,分别有更为具体的解说,读者可以参看。第三段列举前人有关文势的意见,并有所评论。先是引桓谭、曹植的言论,说明由于爱好习尚的不同,各人对文章的态势有所偏爱。次引刘桢之论,认为文势有刚有柔,不必强调“壮言慷慨”。末引陆云之说,肯定他先迷而后能从善。第四段对近代(指刘宋与南齐前期)作者追求奇诡的文风提出批评。讹势是指一种逐奇失正的不良风格,与《通变》所谓“宋初讹而新”意思相通。刘勰认为,讹势的一种主要表现形式是颠倒词句。按鲍照《石帆铭》,“君子彼想”,正言当是“想彼君子”。江淹《恨赋》,“孤臣危涕,孽子坠心”,正言当是“孤臣坠涕,孽子危心”。又《别赋》,“心折骨惊”,正言应为“骨折心惊”。大概这种颠倒词句的手法,在当时比较流行,故本篇特为提出来加以批评。刘勰强调作文应“执正驭奇”,反对“逐奇失正”,这一观点与《辨骚》的“酌奇而不失其贞(正),玩华而不坠其实”的提法息息相通,它是贯穿全书的一个重要观点。